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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去春來,氣候微涼。

  「所以?」

 


  Dr. Watson似乎早該習慣被如此對待,比方說走在去買牛奶的路上突然被黑衣人圍住請上高級轎車蒙上雙眼告訴他最好乖乖閉嘴最後在某個從牆壁就能看出其金碧輝煌的單調空間裡重見光明。

  而今天也是,Watson 坐在空盪房間裡唯一擺放的一張座椅上,熟悉的綁架犯Mycroft 一如往常該死的出現他面前,然後露出福爾摩斯家招牌的惱人笑容。
  「我只是想知道我親愛的弟弟最近有沒有給你添什麼麻煩。」面不改色的扯謊。
  「得了吧,你要是真的關心他為什麼不親自把他綁過來這裡接受……『招待』。」
  「好吧,其實我還想知道你們今天會否有任何計畫?」聽到Mycroft的問題後Watson 幾乎可以確定為什麼已經很久沒這麼做的「偉大偵探的兄長」這次又要把他綁在椅子上。真想逃跑,雖然眼前人的權勢完全有能力讓他一步也走不了。
  眼前的Mycroft 正一臉玩味地看著他,在他身邊繞著圈以步調一致的步伐走動,從襯衫的褶皺到腿部擺動的幅度到眼神都一絲不苟。
  「……」原本選擇保持沉默的Watson在對方的視線相逼之下忍不住大嘆了口氣。「沒有計畫,老天爺,為什麼你跟Mrs. Hudson老是要我重申,WE ARE NOT A COUPLE!」
  
  
  *
  
  
  一個月前。
  「二月十四號,我以為你們應該出個門?」Mrs. Hudson 在一如往常像個管家將泡好的茶端上時這樣提起,Watson一臉不苟同地將視線從他的部落格前移開,情人節的點閱率可預期的低。
  「說過很多次了我們不是一對。」眼角掃過正將雙手舉在臉部兩側,沉浸於自己”Mind palace”的偉大偵探。
  「根據我的了解現在應該出個門的是你,Mrs. Hudson,那個顏色的指甲油不適合你但我確定『他』會喜歡這種復古誇大的款式,我跟John會待在家裡,希望那個無聊的歌劇不會讓你睡著。」
  「噢,那我究竟該不該換個顏色?」
  「不用,只要閉嘴!」面對早習以為常的自我中心發言,Watson 在Mrs. Hudson 的視線投向他時聳了聳肩。
  Watson 不得不承認能跟Holmes 如此融洽相處的Mrs. Hudson 有著過人之處,她在放下茶點後隨即忘了大偵探的怒吼,開開心心地一邊交代著如果他們要出去約會門要鎖好之類的事情,一邊下樓離開221 Baker Street。
  去他的約會,Watson寧可跟他的軍徽過節。
  「好了,現在,我記得你今天明明沒有接任何委託,前一個事件在昨天也已經解決,為什麼會……」為什麼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如此無法自拔,甚至要求別人把食物送到他嘴邊去。Watson 認真思考過之後仍然不知道該如何委婉地表達自己的意見,縱然眼前的人從來學不會委婉,他回想起Holmes昨天在犯罪現場、受害者家屬面前,興奮大喊的模樣。
  雖然Holmes沒有因為缺乏案件就在情人節拿槍掃射公寓也是好事一件,他卻總覺得山雨欲來。
  「我在思考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用身體側邊面對Watson的Holmes沒有看向他,只以平常那種一遇到有趣案件就變得對周遭冷淡的語氣回覆。「你可以呼吸沒關係。」
  「噢,謝謝,我正試圖。」Watson 無奈地回答,拿起披在沙發上的夾克,俐落的動作套上。「事實上,我可能需要呼吸一下外面的空氣。」
  「據我所知,John,你今天應該沒有任何約會,上次的那個誰和那個誰應該都已經沒有結果了,最近你也沒有跟哪位護士看對眼,也沒有搭訕哪家餐廳的女侍。」撇過來一眼。
  「一切都是謝謝你的努力和雞婆,最近一個月以來我和屍體們相處愉快。」Watson抹了抹臉,將身體往門外移動。「我想至少在這一天可以聞一下活人的味道,所以……」在說所以時加重了語氣。
  「不要走。」
  「啊?」Watson 不能否認自己愣住了,這不能怪他,就算是Mycroft聽到也會愣住的吧?Holmes很少在思考時對旁邊的人這樣說,通常他是說「滾開」、「閉嘴」、「你拉低了整條街的智商」。「呃,但我不想打擾你思考。」說著轉身朝門口跨了一步。
  碰!一個聲響劃過耳際,極近的距離。
  回過神來時Watson早已因著軍人的戰鬥本能蹲下身子雙手護頭,當他微抬起視線看向門板上冒煙的焦孔,他簡直要被對方的舉動氣瘋。
  「老天!Sherlock!你竟然對我開槍?」
  「事實上我是對著門板。不要走。」Holmes 依舊沒有回首,保持著直視前方的姿勢,唯有右手朝側方舉起,持著的手槍槍口冒著煙,往天花板的方向冉冉飄去而後消散。
  「該死的你有種就朝著我的頭讓我走不了。」近一個月在醫院裡以及Holmes身邊的雙重疲勞,噢如果待在Holmes身邊的疲勞度是一般事務的兩倍那就是三重疲勞,讓Watson 覺得自己需要一個人清靜一下,而那種清靜是連旁邊有個不斷在空中比劃或者大聲自語的偉大偵探都不行。
  「……」沒有人說話。
  Watson甩開門走了出去。
  Holmes終究沒有開槍。
  
  
  如果說二月十四號為了避免傷心而千萬不要一個人出門,Watson會告訴你那是錯的。在這樣的街上總是可以遇到同病相憐的妙齡女子,在你一個人坐在吧檯前時試圖將電話號碼壓在你的手肘下。
  「嗨,一個人?」面對女孩邀約似的詢問,Watson當然沒有拒絕讓對方在自己身旁落坐。
  開口搭訕一位女孩對Watson來說從來不是件難事,要聊上一整個二月十四號的夜晚更是如此,尤是在和女性屍體相處時間遠遠多於活生生女性的這一個月之後,他幾乎可以把所有省著沒用到的泡妞技巧用在這個晚上。
  「出去走走?就算是只有在這一天裝得像對戀人似乎也不錯。」這位女孩少見的非常主動。
  「當然……」
  滴滴。正打算接受提議,Watson放在西裝內側口袋裡的簡訊聲不適時響起。
  滴滴。『有空的話回來一下。 SH』
  Watson將手機收回口袋。
  「怎麼了?」
  「沒什麼,室友在鬧脾氣。」
  滴滴。『沒空也要回來。 SH』
  「你的同居人似乎很著急。」
  「我相信他一點也不著急。」
  滴滴。『快點。 SH』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噢,該死的……」總是為著誰疲於奔命的Dr. Watson最後受不了地從位子上站起身,回身對新交到的朋友道歉。「抱歉,我們改天再聯絡,我會打電話給你。」
  「不用了,」女孩皮笑肉不笑。「我想你只是剛好跟你的伴侶吵才故意出來氣她?還裝作單身的樣子,這真是令人不悅?」挑高的尾音帶著諷刺。
  「不,事情不是這樣……」
  滴滴。
  
  
  「SHERLOCK,你最好是真的有要緊的事需要我趕回來。」十分鐘後被當成騙子的Watson帶著不斷響著簡訊聲的手機氣憤地回到221b Baker Street,打開被開了個洞的門板後只見他親愛的室友似乎已經想完事情,收好他偉大的思想殿堂,洗好了澡裹著床單縮臥在長沙發上,背部向著他。
  「歡迎回來,John,雖然很不想打親情牌,但是這件事情嚴重到要是你再不回來我會動用Mycroft的人力去抓你。」
  「……很好,所以到底是什麼事情。」連Mycroft都搬出來用,Watson第一個聯想到的是事情的重要性。「哪個重要人物受到威脅了?還是豪宅被入侵?」說著非常習以為常地拿出記事本。
  「把桌上的咖啡喝掉。」面向沙發椅背的Holmes低低說了句。
  「啊?」
  「我說把桌上的咖啡喝掉。」
  「你叫我回來只是為了喝掉這杯咖啡?」Watson瞪大了眼,很好,自從認識了Sherlock Holmes之後他就不停不停的因為訝異而瞠大雙眼,不論是精彩的推理還是對方誇張得過份的反社會症候群。
  「正確地說是喝掉咖啡,然後坐在沙發上不要離開。」
  這是Dr. Watson第一次想拿把槍在Mrs. Hudson心愛的牆上開個洞以發洩情緒。
  「所以……請你解釋一下這杯咖啡裡面放了什麼?」最後他仍舊放棄掙扎,在單人沙發上坐下。反正都回來了,短時間內Watson已經不想再費力氣出門。
  「只是想慰勞你的辛苦才泡的。」
  如果他相信了就是白癡,Watson自忖,卻懶得繼續反駁,反正眼前自我中心的傢伙絕對不會做更多解釋。
  「一杯讓你不惜動用親情的力量也要逼我喝掉的咖啡。」諷刺道,Watson將咖啡杯拿到嘴邊輕啜。「……我不加糖的。」
  「一個小時前我有問過你要不要加糖。」
  「一個小時前我不在這裡,Sherlock。」
  不懂為什麼彼此間會一直持續著這樣的愚蠢對話,是的,現在在他身邊的是名貫一時的世紀偵探Sherlock‧Holmes,受到眾人愛戴卻極度缺乏和人群相處的正確知識,常識不足、說話毫不客氣,容易讓人覺得他目中無人,身邊的人以freak稱之並且接連離去,有人敬之愛之卻也有人避之唯恐不及,他John‧Watson卻始終待在這裡,或許吧他們都喜歡挑戰和刺激,而Holmes帶給他的更遠遠超過這些。
  他只是單純比別人更知道一些Holmes像個正常人類的地方,如果一切都非錯覺。
  他不願意去深入探討Holmes讓他看見的那些部分究竟是不經意流露出的還是只是Holmes所想讓他看見的,就像眼前這杯咖啡,就算Holmes拒絕做更多介紹,Watson 仍舊會為了他把加了糖的咖啡喝掉。
  「好喝嗎?」
  「不加糖會更好。」聽見Watson將空杯放回桌上的聲音後,Holmes翻身從沙發上坐了起來,當然還是什麼都沒穿的只圍著那條床單。
  「聽著,」正打算說些什麼,Holmes的手機鈴聲從他掛在門邊的大衣口袋裡響起。「聽著,John。」Holmes重申了一次,似乎沒有打算理會。
  「我以為你應該會很在意電話內容的,比如說新案件什麼的。」相對於Holmes的淡定,Watson 起身打算理會鈴聲。「你確定不接?」Watson在看過來電者之後轉過頭來,朝Holmes搖了搖手中的機子。
  『來電 Lestrade』。
  二月十四號結束在Holmes一句「這個案子一點都不有趣,想也知道是那個傭人做的,還不趕快在他出境前抓回來,蠢材,現在的人腦子都不用的嗎」。
  
  
  *
  
  
  三月十四號。
  「身為Sherlock的家人我想你應該比我還要清楚,那傢伙腦海中沒有任何過節的概念,尤其是情人節,老天,他最自豪的不就是不動感情?他根本不知道情人節和白色情人節有什麼不同,他甚至可能不知道那能用來幹什麼,況且我、們、不、是、一、對!」Watson 無法動彈地坐在椅子上,苦口婆心的勸兄長大人不要再有過多幻想。
  竟然可以為了這種無聊事動用權力,就像某個傢伙在極度無聊時會用子彈打飛蠅一樣。而且常常無聊。
  「家人……啊,是啊,就是因為身為他的家人,我很希望,非常希望他在這一天能有點像個人類的活動。」Mycroft這樣說道,Watson 卻忍不住覺得對方只是因為這一天也沒有任何計畫所以想來找找碴罷了。
  半斤八兩的兄弟。
  滴滴。
  「不介意我幫你拿吧?」Mycroft微挑了挑眉,收到Watson 沒有異議的表情後伸手從對方的西裝內側拿出手機。
  佯作不經意地瞟了一眼。福爾摩斯家的拿手絕活。
  「我想是時候送你回家了。」一邊讓部下進來解開繩索一邊往後站的Mycroft露出了似乎相當滿意的微笑。
  『Mycroft, I’ve told you his mine. SH』擺明知道是誰帶走了Watson。
  受夠了被福爾摩斯家的人擺弄來擺弄去。
  但只要有有趣的事會發生,自己大概還是會不顧一切跟上吧?打不完的仗,令人著迷。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簡訊聲一如往常從貝克街外響到貝克街內,黑衣人非常盡責地將Watson安置在221b Baker Street的短沙發上,還帶回了一瓶牛奶。進入屋內時簡訊聲馬上停了下來,Watson以此知道Holmes已經知道他的歸來。
  正待替他解開蒙眼的布條時,熟悉的聲音響起。
  「到這裡就好了,慢走不送,叫Mycroft少綁架我的得力助手。」
  「Sherlock?」該死的連手也沒有解開,一群黑衣人就浩浩蕩蕩離開了。
  「別緊張,John,我只是需要你幫我想想,你是不是欠了我什麼東西。」
  「啊?」簡單的問題讓Watson陷入沉思,除了那張根本變成他在用的金融卡之外自己應該沒有跟他借過任何東西,甚至也不抽他的菸。
  「再想想,今天是什麼日子,John?」今天的Holmes似乎很有耐性慢慢誘導。
  「呃,三月十四號?」試圖將臉轉到對方應該在的方向。
  「沒錯,三月十四號是白色情人節,你知道什麼是白色情人節嗎?是回送禮物的日子。」說的好像全世界只有他知道似的。
  「我才應該驚訝你為什麼會知道這個節日吧,而且這不是單純回送禮物的節日好嗎,白色情人節是……」
  「所以我的回禮呢,John。」理所當然的聲音從Watson的頭頂上傳來,雖然看不見但感覺的到對方離自己的距離正在拉近。
  「不,你根本不知道這是什麼節日吧?而且你也沒送我──」巧克力。
  「我認為我很清楚。」Holmes的聲音現在在自己面前,近得可以感覺到對方的吸吐的空氣噴灑在自己臉上,有點發癢。「我送了你一杯咖啡。」
  去他的咖啡。
  「──所以我說你根本弄錯意思了啊,老天,而且那是你逼我喝的,Sherlock!」
  「回禮。」完全不聽解說。
  「好,很好,你現在放開我,我去買菸草回來作為給你的回禮總行了吧?」
  「不用麻煩,我已經想好我要的回禮是什麼了。」
  距離,很近。
  「什……」
  
  
  三月十四號,每天都在醫院和偉大偵探身邊疲於奔命的Dr. Watson,訝異的聲音消失在冬去春來氣候卻仍微涼的221b Baker Street。
  情人節快樂,Wats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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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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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20308 BBC SherlockxJoh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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