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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軍人。
他比自己所能預期的還要冷靜多了,於是當Mrs. Hudson幾番詢問過他關於那棟公寓裡伊人曾擁有的、或者說他倆曾共有的一切,他終究回到了221b Baker Street。
走過熟悉的門牌,像往常一樣提起腿步上階梯,打開門板後映入眼簾的是記憶中的壁紙花色,被Mrs. Hudson稍微整理過的實驗器材沉默地靜置在一旁,他無法多作停留似地將視線一轉,對上被以黃漆畫了圖案的牆,來不及修補的彈孔直瞪著他瞧,一雙雙深沉的、灰色的、專注於思考的眼睛。
“……!”
──那一瞬間他幾要以為如果視線持續往下,就能看見伊人直躺在沙發上,雙手合十輕點唇尖的沉思神情,然而沒有。
不自主地往後退了幾步,他闔上雙眼沉沉地吸吐氧氣,然後才在一個緊咬住顫動下唇的動作之後再度上前,就這樣寄盼著讓記憶將他空白了許久的思緒填滿而又侵蝕殆盡。
他無法向人述說自己有多想,多想念「他」。
他多想坐在自己常坐的那張椅子上,看伊人橫臥在長沙發上陷入思考的模樣;他多想聽伊人頑固地喊著自己要人替他拿出大衣前襟裡的手機;他多想,跟在對方因對案件深感興趣而加快步伐的身後,看著那件袍子因灌滿氣流而揚起。
然後他才發現,除了這棟公寓,他所擁有關於他的事物竟然只跟那些什麼都不知道、只會看報紙,曾經如此癡迷而現在反過來痛斥欺騙的人們一樣多,他們的合照只有刊登在報紙上的那張,而每個看報紙的人想當然爾都有,或曾有。
他擁有的如此稀少。
“Alone doesn’t protect people, friends do.”
Sherlock想是早知道了Mrs. Hudson受傷的消息是假的卻未曾戳破,而自己,一個什麼也看不透的凡人,愚蠢地上當了,然後用愚蠢鎔鑄了那樣殘忍的話語,身為醫師,持刀的手卻劃傷了而非療癒人心。
到頭來Sherlock用他的孤獨,保護了朋友。
“Jesus...”而他只能祈禱似地斷斷喊著,看著長風如同記憶中一般掀起伊人衣襬,看著修長的身子在風中孤佇,看著那雙倨傲的灰色眼眸流下同常人一般晶瑩的淚,明明不能觸碰他卻猜想,那必然是,滾燙地滾燙地,燃燒過伊人蒼白削瘦的臉頰。
“ Don’t move. Keep your eyes fixed on me.”
伊人的話語他一字不漏地聽見了,而他確實知道,自己從來就未曾將視線從對方身上移開。
於是也從來不曾錯過,那只在破曉的空中顫巍巍伸向了自己的手。
滾燙地滾燙地,燃燒過了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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