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嗨雜貨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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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怎麼會在一起的？不是根本沒有過多少交集？」

那名陌生女士在經過他身邊時對著手上的機子這樣叫囂道，語帶撕心似地、壓抑著的女聲低吼囀過耳膜，他突然發現自己每天都與倫敦街上的人們心無交集地擦肩，距離從來也未曾拉近過。



是啊，他們根本沒有過多少交集。


如果MH是英國政府，那麼他就只是英國政府轄下小小小小的，不起眼的角落裡，一個和MH站在同樣立場上的同路人罷了。
是的，遵循同樣的正義立場罷了。
「Lestrade，」他大概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那天，MH在彼此首次見面時率先開口喊了他的名字，在無人的倉庫裡一手支著英國紳士用的黑傘，以一腳為重心而另一只輕鬆地與之交疊，站在昏暗燈光的交會處。
MH永遠是個能夠透過各種管道拿到資料的人，而他說「大概」，興許是曾期望著自己有能力遺忘吧。
「家裡愛惹事的弟弟就麻煩你照顧了。」


那是一塊沒有人想接的燙手山芋，而MH不顧燒灼，如捧著一塊亟欲自己珍藏、卻因著什麼而斷碰不得的寶物似地，交到他的手中。
「你這麼關心他，為什麼不──」
在那之後Dr. Watson也不只一次兩次地這樣問過吧，就像當時的他一樣。
「我們之間有太多讓我們無法和平相處的芥蒂了。」


或許他們的交集僅僅止於那道獨自活在自己時間軸上的修長身影。
「我會給你相應或者更多的酬勞。」
隨著時間他越來越清楚他不能夠拒絕，其背後醜陋的目的只是害怕一個拒絕的語彙會讓一切消失於無形。
就像總無聲息地來似地，害怕著MH會無聲息地消失。
他必須緊緊抓著彼此唯一而飄忽的交集。


「幫我注意他是否又抽菸過度了。」
「他常常忘記吃飯，為了調查昏倒不只一次。」
「給他一些案件，他會很樂意幫上你的忙，否則他一無聊，就有東西要遭殃。」
MH從任何他能或不能想像的管道拿到他的各種聯繫方法，話題則鮮少超過那道身影能顧及的範圍，環繞著環繞著，直到有一天。
直到有一天他突然想問問關於他或關於MH的任何事情。


「我不想收你的錢、只為了幫你監視你的弟弟。」
他把定時送到自己信箱裡的錢連著信封原封不動退還。
「我不是你、不是任何人的工具。」
「我並不想幫你看著你弟弟，他有你一雙眼睛狠盯著就已經足夠了。」而他想說的是興許MH那雙Holmes家獨有的、冷靜沉著地像是能看透一切的眼裡從來沒能裝下其餘人的身影。


「那真是可惜。」MH在他面前微挑了挑眉，語氣聽不出情緒。「我們的交易到此為止了嗎？」
就要，結束了。
這樣弔詭的相互依憑的關係。
「那真是可惜，」MH不輕不重地重複了一次。「但我仍希望你能把那些信封帶走。」
「我不需要錢。」在Holmes家族的面前隱藏情緒或許是最無用的掙扎，他卻試圖在MH看不到的方向掐緊了拳。「以為能以錢買通任何事的你，肯定不知道我需要什麼吧？」
「我知道你不需要錢，但我想你會需要它們的。」察覺對方語調驀地上揚的瞬間他微微怔住了，察覺空氣中的一絲不穩。
MH正笑著。 
「因為裡面有一封是我給你的信，要是你把它們都還給我了，我會覺得很可惜的。」


緊掐的拳一陣鬆動，那抹淡淡的、飄忽的，曾被他以為是唯一交集的身影溜入風中。似乎再不需要如此僅攀著了。


「Dear Lestrade，我既然知道倫敦街上每一支能夠捕捉到你的監視器編號，知道每一個你喜歡逗留的街角，知道你喜歡的衣褲品牌，知道你緊張時害臊時不經意的小動作，又怎麼可能會不知道你需要什麼呢？」


他大概一輩子也不會忘記那一天MH的眼裡滿滿滿滿只有他一個人的影子，而他說大概，興許是因為倒映在對方眼中的自己看起來太過狼狽的緣故。
如果他是英國政府裡一個不起眼的小角落，那麼Mycroft Holmes大概在閒暇的時候可以毫不費力地盯著，恰巧裝填著那雙蘊含獨特沉著味道的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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