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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那一日起,艾倫‧耶格爾就不再是個人類。
諷刺的是,擁有足以對全人類造成威脅的巨人之力,反而令他感到前所謂有的弱小與害怕,他會在深夜的地下室裡輾轉醒來,一如牆外遊走般的行屍走肉,渾身僵硬地無法動彈,如果跟巨人一模一樣或許還好些,他便不須在這樣深的夜裡感到心痛得無法呼吸喘息。
在追尋自由的前提之下,他像是折翼的禽鳥,飛不上天空,同時卻又不屬於陸地。
他當然深刻明白所有人都應該感到害怕,對於一顆不定時的炸彈。
甚至連艾倫自己也是。
沒有人知道他多麼害怕一朝醒來,自己已經離開這間禁錮自己的地下室,沾著滿手血腥,撕裂身邊與自己同樣有血有肉的軀體。
沒有人知道他總是比誰都要固執地做好敬禮,每一次的宣示都是強烈的自我暗示和提醒,艾倫‧耶格爾,將心臟奉獻給兵團,將身體奉獻給人類,將生命奉獻給未來。
「……這樣我還剩下什麼呢?」
他晃動著手上鏗鏘作響的鐵鍊,鐵鏽的氣味如他沉重紊亂的呼吸,他抬起眼,在光影因鐵柵而交錯的視線之間,有一只手輕輕地撫著他光裸的肩。
「如果會長出翅膀,應該就是這裡了吧?」
肩胛處被微微使力按了按。
「吶艾倫,其他的東西,一點不剩的都給我吧。」
只要你為我放棄飛翔,然後其他剩下的,即便是最汙穢最醜陋的,最殘破最心痛的,最不為世人所接受的,不論是你的憎恨還是悲傷,疼痛抑或淚光,全部都給我吧。
全世界都不要的關於你的一切,都毫無顧忌的奉獻給我就行了。
那一年他十五歲,雙手還扯著鍊,環在披著披肩的男人肩上,扯緊了圖騰上的翅膀,哭得像個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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