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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黑雁飛高。

 


  張起靈幾乎沒有過多的顧盼,背著包一逕向著某個方向前行,他跨出的步伐極大,不經歲月摧殘的年輕皮相上讀不出情緒。
  「張起靈,你慢一點……」吳邪在後面跟著,身上沒有任何裝備,腳步踉蹌。
  前一個倒斗的團體肯定走得很急,下鏟處隨隨便便地以荒草遮著。
  在開挖過的洞口只稍作確認,張起靈打著手電便鑽了進去。
  吳邪在後頭喊了兩聲,最後也跟了進來,這裡的氛圍讓他渾身不舒服。
  「小、小哥,我說,就別找了吧,都過了這麼久了,你他娘的也失憶了一年半載,乾脆出去過你的日子快活去……」
  一路上吳邪就跟在後頭叨叨唸唸著,張起靈也不聽,手電四下探了探,三四條墓道都已經坍了,可能是為了堵著什麼不讓出來,唯一能走的,兩旁也動魄地歪倒著幾具無頭乾屍。
  張起靈忘記了,但吳邪記得很清楚,十一個月前他們在這個斗裡栽了個倒頭,連張起靈最後都是讓把風的人給抬出去的,為了救一群渾身油水的傻逼幾乎流光了一身的血,還在墓道邊上撞了一頭。
  後來張起靈就失憶了,等他想起來自己在這裡丟了什麼時,已經過了這麼個把月。吳邪總不贊成他回來,反正來了可能還是找不到東西,何必淌水。後來他見張起靈非來不可似地,又想或許晃悠了幾圈沒有,他就會放棄了。
  往前走了幾公尺,張起靈在岔路上頓了頓,直到手電的光掃到牆角上一個缺口,才突然發狠地往其中一個方向狂奔起來,搖曳的光線越離越遠,並不理會吳邪在後頭的叫喊。
  「喂、那邊是……張起靈!」意識到張起靈離開的方向有著什麼,吳邪急了起來,忙跟著過去。
  跟到手電光停滯的位置時,張起靈已經矮下身子,拿著鏟子拼命鏟著坍塌的土石。
  「張起靈、夠了!」吳邪氣極了想去攔卻怎也攔不住,只能乾瞪著眼在一旁喊叫。「你他娘的弄這麼大聲音,要裡面那東西沒死你怎麼辦?都叫你別挖了!裡面能有什麼呢?」
  張起靈沒有理會,仍繼續著動作,突然鏟尖似乎碰上了硬度不同的事物,他猛地丟下鏟子,用手指急切地去扒,扒得一片狼藉。
  從崩塌的土石底下,露出了一截幾乎被腐蝕乾淨的手臂,森森的手骨上鬆垮地套著他身後的吳邪現在穿著的那件外衣。
  吳邪蜷縮著坐在手電光打在牆壁上的光圈裡,右手緊緊揪著左胸前的布料,明明已經不再須要,卻窒息般無法呼吸。
  「我就跟你說,再挖也沒有用了啊。」


  十一個月前,那個倒斗界的啞吧張明明已經打得頭昏眼花,一手還拽著另一個青年想望外逃,同行裡幾個太菜的嚇傻了四處開炸想擋住裡頭的東西,前後的土石一直坍倒下來,那是他在不自然地撞上牆壁前最後一次看到吳邪。
  「你們要想活著就聽我的條件,這裡老子來擋,張起靈必須活著出去。」
  吳邪鬆開方才將對方按去撞牆的手,將癱軟的張起靈交到最有經驗的人手上。


  整個世界都在震盪,吳邪看著一群人倉皇地消失在手電光可及的遠方,一明一滅。


  張起靈在哭,吳邪徒勞地坐著,牆面上沒有他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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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30930 瓶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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