_
  在短暫的相處時間內,淮詩已禁不住覺得離願是個充滿矛盾的存在。

 

  深沉卻微帶著天真,童稚卻隱透著社會歷練的眼神,無害卻卻包含許多訊息的微笑,還有那成熟而或許還有成長空間的身高,現在正一陣風似地在廚房內旋進旋出的模樣。
  「太好了……太好了!」
  傍晚,好容易才收拾完住所的淮詩現下手上拿著一支鍋鏟,面對已經將食器食材取出擺在她面前,瞠著一雙大眼滿臉期待看著她的離願。
  「……我說你,不會做菜的話為什麼冰箱裡會放食材啊,還買了這麼多用具。」淮詩無奈地挑選起可用的食材。
  「打蛋洗菜跟喝牛奶什麼的我多少還是會的,」離願不甘心地辯解,只是喝牛奶這件事似乎無關。「因為另外那隻說今天會晚回來啊,平常都是他在煮,每次他說晚回來都叫我做菜,我都只能泡麵加菜給他吃或叫外賣,想說今天讓他吃頓好的嘛。」
  「你這明顯是利用我吧。」他不說淮詩都要忘了還有另一個鄰居的存在。
  「當作是搬新家來打聲招呼啊。」離願理所當然地。
  「算了,來洗菜。」反正也不討厭做菜,淮詩聳聳肩。
  忙碌的空檔裡淮詩注意到,那盤被直接放在地上,找不著出入的棋局被移動了一步,劃開僵局把對方逼入下一個絕境。


  「擺好碗盤就可以吃飯了。」一邊坐著收尾的工作一邊說道,淮詩回過頭才發現離願已經將碗盤都搬到客廳擺好,將短沙發往後推,準備讓三個人坐在地上圍著矮桌。
  「你不吃?」忙了一天已經累得有點發昏的淮詩看著離願在每個人碗裡盛上飯卻不開動,困惑地開口。
  「可是……他還沒回來……」離願涎著口水瞪著飯菜。「一定要一起說開動才行。」
  真的是個怪人。
  乍見面時淮詩一直以為離願會是個沉默而正經的人,現在則完全不這麼覺得。不過兩個人一起喊開動的畫面光想就覺得有趣。
  認命地放下筷子,陪肚子慘叫得很大聲的離願等待另一位鄰居的到來。
  
  
  「!」不多久,原先餓得癱倒在沙發側邊的離願像是聽見了什麼聲音似地彈起身子,望向門的方向。「回來了!」
  「咦?」淮詩什麼也沒有聽見,直至對方上樓梯的聲音從三樓處傳來,輕柔而平穩,讓人直接聯想到會是個給人溫柔感覺得鄰居。
  「喀啦。」鑰匙轉開了門鎖,一隻左腳率先跨進淮詩的視線裡。


  小雞圖案的保暖拖鞋加睡衣。


  「金?」
  打著哈欠進來的是一名五官較國人立體,淡褐瞳色,將一邊的金色髮絲撩到耳後,露出戴著水藍色耳環左耳的男子,整體上可以以帥氣一詞蔽之,精緻的臉上,眼角卻微勾著某種魅惑感。
  早上還扁扁的高中書包不知道裝滿了什麼,金一手將它朝臥房的方向扔去。
  「回來了。」磁性且不出預期的溫柔嗓音,淮詩打量著長相顯然有些超乎自己想像的金。約比離願再高上五至十公分。
  「King,是新鄰居喔,住五樓的,今天她掌廚!」離願開心地向自顧自往廚房去洗手的金介紹道。
  「淮詩,轉學生,降級讀二年,行李多的誇張。」沒有起伏的語調從廚房傳來,不需要淮詩的自我介紹便早知道了這些事似的。「金,多指教。」最後一句話金終於從廚房裡探出頭來講,在離願的另一邊坐下後朝地上的棋盤看了一眼,以隨手抽一張衛生紙般的輕鬆態度移動了一顆棋。
  「你好……」話聲未落。
  「開動!」離願興奮地喊了聲,迅速拿起筷子,一旁的金則悠悠哉哉地將筷子夾在合十的雙手間,微一點頭作為開動手勢。
  一起喊開動什麼的,原來根本不存在啊。


  「如何?」看著將菜餚一口一口送入嘴裡的離願,淮詩期待地問著,從前做菜父親和後母只一個勁說好吃,淮詩從來也不知道其他人的觀感如何。
  「嗯嗯好吃啊,」食物塞了滿嘴的離願顯得有些可愛,說話含糊不清。「跟普通的飯菜一樣好吃。」
  「這、這樣啊……」有些挫敗,淮詩將臉轉向金。
  仍穿著睡衣的金正將菜送入口中,眼角瞥見淮詩期待的眼神後只微微地勾起嘴角,做了個狡猾的笑容。
  「金作得比較好吃。」離願誠實地補了一句。
  「……很高興認識你們。」不隱瞞地輕嘆口氣,淮詩轉了轉打掃得痠痛的肩膀。吃過飯後窗外街燈早已亮了一陣子,等離願洗過碗、享用過讓人覺得過度享受生活的飯後水果,淮詩離開四樓前往五樓時,一日將盡。
  金始終沉默地縮在沙發一角玩報紙上的填空遊戲。


  ──不知道那名青年讓自己來到這裡究竟有何用意,對於那只跑掉的式神至今也未多加提起,或者說,自那一日消失在窗櫺外,青年從淮詩的生命中失去了蹤影,要不是手上一紙租約讓她來到了這裡,淮詩幾乎要以為那是自己急著逃離而作的一場大夢。
  她拉上窗簾,熄了夜燈休息。


  夜央。
  「嘶……」他輕手輕腳地推門,房內另一張單人床上的少年揉著眼從被窩裡抬起上半身。
  「King,你又要出去啊,路上小心……」說著又倒了回去。



 
  「晚安。」溫柔的笑意掛在嘴角。


_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佐降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