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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要餵貓嗎?』第二次收到帶著香氣的字條時,淮詩在夜裡狠拉開了向著公寓後巷的窗門。

 

  「是誰在那裏!」微弱的貓叫聲從暗巷內傳來,似乎因為驚嚇而溜了開。淮詩由五樓瞇起眼想在黑暗中看見什麼,一頭隱沒於黑暗中的髮絲,瘦長的身影她似曾見過,心臟因緊張而加劇跳動的聲響幾要隱沒了她的聽力。
  暗巷中的人似朝貓兒離去的方向看了看,而後抬起臉來。
  「噓,」聽見了他壓低的聲音。「你想吵醒整條巷子裡的人嗎?」
  是離願,一如往常的的時下打扮,佇立在將破曉之前、只亮了昏花夜燈的暗巷裡,似乎方從外頭回來。
  「離願……」她突然不住想輕輕喊他,這樣的詭譎地收到意義不明字條的夜裡,淮詩突然覺得,自己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見到離願。


  「告訴我,你早知道金在頭被叫做King的原因是不是?」
  親自將淮詩送回公寓後,金沒有留下而是馬上轉身離了去,說是有事情需要和底下的人處理。
  ──今晚我對另一邊的人說了你是我這的人,切記這件事對你有好也有壞,有人會對你敬而遠之,有人則可以反過來利用你,甚至傷害你,淮詩。
  曙光穿過窗簾,從窗框邊暈染進了屋裡,淮詩拉著離願坐在自己的床邊,聲音以能夠察覺的幅度不停發顫。
  「告訴我,離願,告訴我你知道關於金的事情還有你的事情,你們究竟瞞著些什麼?金他、是被妖怪養大的孩子對吧,那他和那些妖怪現在究竟還有什麼牽扯?還有他生長的地方──」
  「別這樣,淮詩。」一如金想讓淮詩冷靜下來似地動作,只是離願以手扣住了淮詩的兩只手腕。「金並不是你想的那樣。」而相反於淮詩的慌亂,離願淡淡地笑著。
  而離願給的答案卻遠遠超出了淮詩預期該有的震驚。


  所謂的King,並不只是街頭上的King,還包括了在妖群裡。


  「金是人類和妖怪的孩子。」且是一名強大率性的妖與一名美得懾人的堅強女子所生,於是才總在那恣適的舉手投足之間帶著妖異的美。
  金在地方一角擁有部分勢力,跨越人與妖兩個世界,而淮詩早該知道身邊有多少人實際上是只妖,化作了人,潛伏在周圍。
  只是她沒想過也不能想像這是為了什麼。
  「……記得我向你說過的,妖怪並沒有比人類來的更會傷人。」離願開口似想說些什麼,卻被淮詩搖著頭拒絕接受說辭。
  「不,離願,妖怪很危險。」輕掙開被扣著的手,淮詩站起身來,跟著回憶逡巡似地在房間裡微兜起圈子。「我問過你的,五年前是不是到過杉棧附近。」


  五年前,當落英滿地鋪紅了人跡罕至的車路,男子駕車,帶著妻女在那條沒有年久失修問題的道上先是莫名地前輪爆了胎,而後燙著黑色新漆的車子在紛飛的花香中翻了兩圈,後座的妻女負傷奮力爬了出來,卻來不及拉出被壓在前座的男子,不片刻整輛車便在母女二人眼中爆炸,燃燒起來。
  據報稱,警方與醫護人員趕到時,女孩不停不停尖叫著。
  說自己聽見了父親被火灼燒時,痛苦慘叫的聲音。


  「警察後來說,那是不自然的爆胎現象,按理說車子也沒有嚴重到會起火燃燒,這不是很怪異嗎?一條沒什麼人經過的路上,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情?你知道嗎,離願,當時有個人,不,我現在認為它不是……在車子爆炸之前把我推開了,雖然醫生說那是我創傷後產生的幻覺,但我清楚知道它身上有個香味……而你和金也有……巧的是你們都和妖怪有所觸碰,那是妖怪,是妖怪的味道,是『它』讓我們的車子爆炸了,我不管它到底有什麼企圖……明明我們一家人不可能做出傷害過它的事,如果你知道這些事,又怎麼會說出妖怪比人類來的不會傷人這種話?」
  淮詩語畢回過身來望向坐在床邊、低著頭看不見表情,不知想著什麼的離願。
  「晚上我不留意進了妖怪走的徑裡,裏頭也有那個香味。」肯定的語氣,卻保留了自己在幻象裡看見離願的事情。
  淮詩望著離願,眼前像是閃過記憶中的青色光點,潮濕的墳土,席捲的氣流。


  「……呵。」那淺色的唇間驀地溢出一聲輕笑,悅耳的嗓音,聽不出情緒。


  「原來那是你啊。」


  最後一片薄霧消散開來,夜全然投進了地平線的另一端。
  萬里無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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