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嗨雜貨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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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孫吳讓人來遊說，自不在意料之外，即便來者為與自己血脈相連的兄長諸葛瑾，你仍斷然拒絕投奔孫吳麾下，理由千千萬萬，而反是你兩三言語折過來朝兄長遊說。
　　道不同，最後你倆識趣地雙雙封口。
　　也罷。你始終不將拉攏兄長一事掛在心上地輕搖羽扇，畢竟順水推舟，意也不在成功。
　　你目送想必是自薦前來的兄長喪氣離開，低啜了口茶水，淡香溢滿唇齒之間。

　　「劉備很看重你。」

　　瞅著你埋首兵書的臉龐甚久，斜倚著門板的周公瑾顧左右而言他似地發話。你循著話仰起臉來，隔著案前搖曳的燭光可見伊人也正透過燭火望著你。
　　「令主公也很看重公瑾。」笑笑，你闔上書卷，伊人察覺許可似地走上前來，在你面前落坐。
　　「他更重伯符。」言下是認為孫權看著孫策的面子。
　　聞言你不住低笑出聲，隨即見周公瑾不滿地癟起嘴。像個孩子。你想。
　　「公瑾今日的成就並非全靠孫策的庇蔭，舉目天下無人能否定你一絲一毫。」
　　周公瑾當也有所感知，而他需要的是一句由他人所給，使之心中踏實的肯定。而那人必當是你。
　　你直覺他依賴你頂深，其中幾分為著你不曾認為與自己相像的孫伯符。
　　「……你理應敬我而遠的。」半晌沉默，周公瑾掙脫了原先的話題。
　　「是公瑾自己闖進亮房裡的。」淡道，見那清麗的面容竄上一抹艷紅。
　　「我不是在說這──」
　　「亮知道。」這次你比方才更加開懷地笑了起來，周公瑾見狀先是一怔，接著氣惱地將書卷當作短刀似地直逼你的眼前，被你以扇輕鬆擋開。
　　「……」周公瑾無趣地將書卷擺回案上重新落座，一手支著下顎，瞪著無人的方向不語。
　　「不說了？」你笑問，接下他斜睨過來的眼波。
　　莫約是第一次，你覺得一個男人也能套上可愛諸類的形容詞。
　　「你難道不該防我麼？」不移時，他果又忍不住啟口，烏黑而映入閃爍燭光的眸中，則有著與你相對的複雜矛盾交錯。
　　於情於理你倆都不該在這樣的夜裡，敵軍充斥的麾下，瀰漫殺機的風中氛圍中，在這麼近的距離裡促膝相談，喚著彼此的字朝對方喃喃低語。
　　你搖頭。而這舉動只憑添伊人的困惑。

　　「──亮並不想與公瑾為敵。」

　　你凝向那雙愕然瞪大的眼眸，在心中篤定自己並不討厭彼此斷續的沉默。
　　「……呵，這樣啊。」他突然回神似地輕笑起來，笑得艷絕而又危險，額前的髮絲也隨著動作微微拂過。「那你為何不加入孫權麾下呢？」晃動的燭光讓眼下的周公瑾看起來有些陌生，你注意到他將手摸向身側的短刃，卻又顫抖地移開。
　　「公瑾，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面對伊人猝止的自嘲，你始終微笑。
　　三訪草廬的是劉備，而你既以肩負與周公瑾相異的政權。
　　周公瑾不會為了你而投奔劉蜀，一如你不會為他效命孫吳。既已至此，再無轉圜。
　　「……」那是一股戳破現實的尷尬，關於周公瑾一直避著不肯說開的現在和未來。你看見他顫巍地止住腳步又斷斷向你走來，高傲的自尊與責任將他侵蝕許多，於是他在兩個極端間在在擺盪不定。而你，你第一次毫無把握地疾走向前。

　　「！──公瑾？」
　　伊人貿然吹熄了與你之間的燭火。
　　黑暗中有人摸黑挨著你而坐，袖側輕靠著袖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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