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嗨雜貨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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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軍師休去，都督有請！」
　　步下七星壇的長梯，登上趙子龍駕來接你的輕舟，奉周公瑾之命前來押回你的吳中兵卒們遙遙喊著。你回眸，他們的船與你們仍有段距離。
　　「亮知道此番你們都督必不能容我，罷了吧。」
　　笑著，為了祇風而解開的髮隨著狂風飛舞，你以指尖順風爬梳著每一縷細絲。
　　「可這……」領首的男子聞言一怔，尷尬地支吾。而你在心底搖首。 

　　「亮已讓趙子龍來接，你們也不必再追。」

　　不需偏首確認，你知道趙子龍已卸了船首的事務，走上船舳來佇於你身側不遠。
　　你提了口氣，朗聲而出泰然的語氣。
　　「告訴你們都督，好好用兵。亮暫且回夏口，他日再容相見。」

　　而下次彼此會是以何種姿態相晤？但願你的鮮血多少能在最後一沾周公瑾陰美的臉龐作為悼念。可這而是戰場，諸葛孔明不得再如曾經那般一退再退。
　　從此以往，勿復留戀。

　　吳兵欲追，卻教趙子龍一箭截斷了船上篷索，你側著頭瞧他按弓而立，聲音在狂風中宏亮如鐘。
　　「常山趙子龍在此，誰敢放肆？」
　　而你們張起帆，乘著你給周公瑾在這個時節裡找來的東風離去。
　　感覺笑容再掛不住，你別過頭，由江面眺往遠方赤色崖壁上升起的火紅。
　　「軍師。」趙子龍跟上你徘徊舟緣的步伐，在你耳中傾注沉穩的語調。「能力相當的人，不是朋友，就是敵人。」
　　「──亮在南陽有頂多朋友。」
　　他們說諸葛孔明頂適合任性自適的躬耕生活，又說現下天下大局如此，諸葛孔明的博學機敏不該徒然埋沒。你確實喜歡帷幄運籌，卻因而不得不承擔連蜀中人都得慎防的虞詐生活。
　　你想起那些個說好聽是不慕名利，實際上卻是排斥「異端」而只活在自己世界裡的朋友。他們或將不想見你不再是你了的窩囊模樣吧。

　　『見好就收，累了就回，嗯？』

　　你有些累，卻決意不回。
　　「軍師，我……」
　　趙子龍稍作沉默，正待開口，卻被你一個眼神制住行動。
　　我就是──

　　「把話省著吧。」

　　因那不同。
　　你凝向左手掌心，那個火字早已被洗掉，你卻無時不見它銘刻在上。


　　那一夜，野火燒紅了赤壁的半邊天，吳蜀聯軍破曹，告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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