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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世界上沒有正義,所以我們從來不談正義。」
  離願自語似地說道,將淮詩的注意力從長廊兩旁的景色拉回。

 

  不知何時起長廊兩旁多了許多扇窗戶,三人像是走在狹窄而曲折的巷弄間似地,接受兩旁住戶們的目光洗禮,仔細一瞧會發現所有從窗口內探出臉來的妖怪們都有幾分像人。
  「是Queen嗎?」
  「是Queen嗎?」
  幾十個聲音嘈雜地交談著,目光紛紛落在淮詩身上。
  「咦?」離願背上的淮詩一楞,發出困惑的聲響。
  「但是我不會去懷疑金的正義。」離願又道,角度的關係,淮詩看不到現下他的神情。
  「……我知道。」而自己在最初也不應該去如此懷疑的。
  對青夜來說,金就是在他最無助的時刻裡燃起了火光的引路者吧,即便兩人持著的是象徵亡靈的磷光,走向的是通往墳地的夜道。而她渾然不覺地一腳踏入了,在裏頭驚慌失措、任意搗亂,迎來現在結果。
  環在離願頸間的手臂又繞緊了些。


  紅在一道鑲嵌著華麗裝飾、卻散發著黯沉肅穆氣息的深紅色大門前停下,回過頭來。
  「往前是你們自己的路,天將亮了,我們的任務到此為止,過了這扇門後請不要回頭,一路走向下一扇門。」優雅而禮貌的語調,紅隻手面不改色地推開了看起來極為沉重的門板,迎面而來一股強烈的風壓讓兩人皆瞇起了眼,外頭是一片不著邊際的虛無,僅有一條破舊的大理石步道通往遠方某個發亮的端點。
  「謝謝你們。」離願揹著淮詩,一腳跨進了強勁的氣流中,再不能回頭。
  眼前是令人迷茫的風沙,而身後是紅柔軟卻帶著涼意的悠悠語調,順著風捲進一片黑暗裡。
  「請不要向我們道謝,King以如此真心相待,切記若有一朝你們成為危脅King的存在,我們會以同等的『心意』奉還。」
  像是感受到了一直闔著眼的紅緩緩睜開的凌人視線,離願調整好揹著淮詩的姿勢,逆著風奮力跑了起來。
  
  
  「明確來說,紅根本不是站在我們這邊的人對吧?」強勁的風颳過耳邊,理不該試圖在這樣的嘈雜中說話,淮詩卻忍不住在無垠黑夜中的死寂沉默,在這片墨一般的濃黑中,前方的亮光像是全然獨立於空間地放出光芒,卻無法照亮任何物品,唯一實際的觸感是正揹著自己的離願,透過襯衫傳過來的溫度。
  太令人不安。
  「嗯。」紅站的是金的身邊。
  「……?」奔跑著的離願突然停下了腳步,闔上雙眼側耳傾聽。「怎麼了,離願?」
  「紅讓久光進來了。」語畢沒有逗留,離願用比方才快更多的速度躍過漂浮在虛空中的大理石磚面往前方的光源奔去,逆風加上揹著淮詩的關係,離願的速度不比平時,久光的速度很快,但在風中淮詩聽不見對方的腳步聲,巨大的不安一如周遭五指不見的黑暗將她籠罩著。
  就算知道轉身後什麼也看不見,她……
  「不能回頭、你忘了紅說過的?」離願的聲音適時地阻止了。
  之所以讓久光過來,原因很簡單,因為自己的任務只到那道門為止吧。
  「變成跟久光的賽跑比賽了呢,哈哈。」
  「你竟然還笑得出來──」奔跑著的離願變回了平時淮詩熟悉的那個離願,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情都超然脫俗似地大聲笑著,然後聽著這樣的笑聲,想像著他平時笑著的模樣,就像是什麼事都會安然解決了一樣。
  縱然無法去臆測這次的笑聲背後有多少不安的壓抑,她仍因為這樣的笑聲,稍為安心地跟著揚起嘴角來。
  「久光說不定也很快樂吧,好久沒有這個樣子了。」
  「……要贏喔。」
  要贏喔,不然這個晚上的努力都沒有意義了。
  淮詩在離願背上縮起了身子,想減少風的阻力。


  「快到了呦。」場景回到另一個房間,青年傾斜手上似乎倒不盡清酒的小瓶,在兩人杯中注滿透著光的液體,輕笑著道,神色中暗藏著滿足了需求的喜悅。
  「變成賽跑比賽了呢。」不知道是第幾局棋,一手挑掉對方棋子的金跟著笑起來。「將軍。」
  棋局結束,再無轉圜。
  空間裡平穩的波動忽地沒了一開始的劍拔弩張,兩名挾帶著強大能量的青年不約而同地將目光轉向房門。


  「喀擦」。
  先是木製門板的一聲碎裂。
  接著整扇門以完全錯誤的方向由上往下被撲了開,三個人影像是猛然脫了力一般摔進房間內,沒有一個人安全落地,而是以不同的姿勢躺在地上。
  「嗚哇啊!」
  同時,第一道曙光劃過天際,破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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