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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多想哭。

 


  同樣的夕陽下,一次像是開始,一次則像是結束,站在溫暖與冰冷相接之處,青年沒有像第一次懾服於不可抗力似地撲跪而下,僅是微瞇起眼以一貫的平淡遠望。而在後方的另一個人,則是一刻不得將視線從伊人身上移開。
  青年和世界有一道透明得如此清晰的隔閡,將自己與一切隔絕開。他曾經用盡自己全身的力量去和那層隔閡碰撞,用每一寸肌膚每一點血肉,用每一次的呼吸喘息。
  當他醒在只有風聲呼嘯著如同誰在聲聲歌唱的一片雪地冰天,他多想哭。
  而最後他只是咒罵了幾個常用的語句,像是在向誰辯說自己其實並沒有那麼難過,然後站起身來,收拾行囊。
  ──明天一早,我就回頭。
  又一次咒罵自己的天真,若不是睡去了,或許就不會一覺醒來,連道別的機會都給失去。
  「小爺我才沒那麼容易受傷呢、反正悶油瓶不理我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這貨本來麼就是一意孤行的那種……」他點上煙,在一片雪白得令人沒有心思慌亂的景色中發愣。
  然後他考慮起誰先見老祖宗去的這種事情,事到如今好比一個要死的人臨死前還賞他一槍。不過如果是張起靈,他再怎麼抑鬱也就認了。
  「他娘的反正這條命本來就有一大半是你的。」
  他只是多想咒罵自己的無能、的自以為是,同時問候他該死的張起靈、要不是在一片純白中遍尋不著那熟悉的影、要不是自己這樣傻得透頂、要不是──
  要是,自己再機靈點,說不準還有很多方法能把對方留下來呢。
  他以為自己多少有些成長了,到頭來或許根本沒有罷。
  滿山的雪塊帶著他往一片陷落處塌去,雪渣嗆得人無法呼吸,一片頭昏腦脹,分明該是被陽光照射得刺目而明亮的雪色裡,他卻在不見天日的黑暗中,絕望地掙動手腳斷斷掙扎。
  滿眼昏花。


  然後,當熟悉的力道從手臂上傳來,感覺到整個身子猛然騰空,微微瞠開的雙目見著淡粉紅色世界裡、神情淡然的青年時,他多想哭。

  他多想像往常那個管不住自己淚腺的天真吳邪一樣,用盡全身的力量去和那座築以冷漠的透明圍牆碰撞直至頭破血流直至無法透氣,直至嗆得沒有辦法喘息,然後再放聲地哭出來。

  那麼如果我消失了,你會發現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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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20715 瓶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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