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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歷過這麼多事之後,吳邪的警覺性提高很多。

 

  每當張起靈伸手想要觸碰他,總是被巧妙卻明確地避開。
  明明前一秒還開心地直說個不停,下一秒就會冷下臉要他不准再靠近。
  就連靠在他肩上睡著的習慣都改掉了。
  「別碰我。」吳邪偏頭避開了張起靈抬到他後杓邊的手。
  「你長白頭髮了。」  
  張起靈不輕不重的語氣道。
  「操、你才長白頭髮,小爺我怎麼可能長那種東西。」橫過來一個不屑的眼神。
  「你就是長白頭髮。」張起靈微微笑著,曾幾何時他也學會向吳邪貧嘴了。
  「你他娘的故意的吧……」
  面對張起靈的直視,吳邪像是一時找不到回敬的語句,悻悻地別過頭。
  張起靈就是故意的。
  「老子都死二十年了,最好會長白髮。」

  經歷過這麼多事之後,吳邪開始不喜歡張起靈試圖觸碰他,因為根本碰不到。
  對他們來說,最最珍貴的反而變成了,待在彼此身邊,幾乎觸碰卻無法相接的距離。
  吳邪不喜歡張起靈一次次嘗試去打破那個距離,一旦越線了,碎掉的就不只是夢而已。
  一次張起靈不顧一切地將對方擁入懷裡,然後在理所當然的撲空中看著吳邪猝然大哭起來,一顆顆幾近透明的眼淚往地上掉,又像從來就不存在一般消失。
  「老子已經死了你不知道嗎,你就偏要這樣鬧!你他娘的給我找個人嫁了快樂終老去讓老子安心升天啊,你以為我在這裡做什麼?」
  他哭得口齒不清,模糊的視線中只見張起靈垂在身側的手將掌心掐出了血。
  正因為是最深愛的人,無法擁抱彼此的疼痛才讓他穩不住身。
  之後他猜,張起靈一定程度內已經瘋了,才會一直去踩那條底線。
  如果不去踩就不會將夢打碎,但他們就是不能只活在夢境裡。
  只有一次張起靈感受到了吳邪,那時他從一個斗裡半死不活地翻出來,身邊跟著吳邪,出發前吳邪還傻笑著說反正也死不了第二次,跟去也不會扯後腿,還可以幫探路。
  張起靈出來的時候渾身都是血,半條命幾乎都賠在斗裡,吳邪就跪在他身旁,顫抖地摟著他,嘴裡含糊地說了堆話,什麼當鬼很辛苦要他不准跟來什麼的。
  而他確信在那個瞬間,自己是待在吳邪的懷抱裡的。
  明明沒有溫度,他卻覺得溫暖,暖得不能夠醒來。
  之後他在醫院裡跟吳邪說了這件事,吳邪先是一愣,然後白眼一翻,警告他不准故意去犯險,弄不好真的死了就要打得他滿地爬。
  「到時可不准躲也不准還手。」
  哼哼地說了句,吳邪就背過身去了。
  或許在那個當下,兩個人臉上是同樣一種糟透的表情。

  時間變成一種沒有規則的概念,不論白天或黑夜吳邪都不需要睡眠,須要打發的時間變成以前的好幾倍。
  但他仍然躺在張起靈的床邊,怪聲怪調地唱歌說要哄他睡,然後在半條手臂的距離間像過去那樣微微笑起來,只有在那個時候沒有人會去故意破壞,一種默契讓他們都假裝這個瞬間的彼此處在同一個波段。
  張起靈總是很快地睡著,他的淺眠曾使他因每一個震動都警覺地醒來,而今他卻從來不知道,那個總是避開他的吳邪,總在更深更深的夜裡睜著一雙眼,徒勞地試圖以指觸碰他的臉頰,一遍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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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30918 瓶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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