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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名眼底閃爍著星光的少年。
許久許久以前,當他與整片樹林同在了好一段時間,跟在農人樵人身後晃蕩了幾旬過去,對樹林外的世界稍有認識,漸漸和樹林裡其餘住民一般,將人類歸于某種親切可人同時也自私貪婪的存在,寧避而不願正面衝突時,遇見了那在溪流邊劃傷了腳的人類。
血的味道引著他來到溪水邊,隱身植株後方偷偷窺視。
蓄著短髮的人類蹲踞在水邊,似有些懊惱。
清清淡淡,不帶惡意的波動從伊人身上發散而出,氣味中也不大有他所認知的人類身上所謂世俗的氣息。
「你沒事吧?」他躊躇了半晌,看著伊人腳踝上鮮血汩汩滲出的傷口,遠遠地喊了聲,只露出半邊臉來,將手中握著的藥草遞出。
「!」聽見了聲響,那人類似乎有些驚嚇,隨即朝他的方向回過眸來。
那是一名生得相當清秀,眼底閃爍著星光的少年。
*
「外公,樹林會呼吸喔。」
「那是當然的!」
「樹林裡有妖精嗎?」
「那也是當然的囉。」
外公的笑容裡滿載神秘,點亮一顆顆星。
沒有人有權利剝奪孩子們眼裡的璀璨星空,尤是在那短的令人嘆息,又急的捉不住尾的童年裡。
*
「那個,前幾天的藥草……我想謝謝你。」
那名少年不知怎麼循著他的足跡在林間找著他的,帶著幾枚散發著香味的菓,踩著地上裂了會劈啪響的殘枝,在透進樹林間的陽光裡,昂起頭向坐在樹梢上哼哼著踢腿的他搭話。
「……」他抿著唇本不想答,卻頻頻將目光送往少年手中的菓子,少年見了,友善地笑開。
「這沒有下毒的。」說著揭開了吃了一個。
他從來不需要吃食,吸收的是樹林裡甘露滋潤過的精氣,但少年手中的人類食品著實香得誘人,誘得他不住從高高的樹枝上輕躍而下,在收到對方許可的眼神後,伸手拿了菓子。
「我是夏介,家住在外邊的村落裡最靠近樹林的這一邊。」夏介約是人類年紀的十七八歲大,見他的高度只到自己腰間,夏介微彎下身與他對話。
「你住在樹林裡?」他只顧著吃,對夏介一勁的問話只點頭或搖頭作為回答,夏介卻挺有耐性,一句一句與他「對答」。
「你會說話的吧,那一天是你跟我說話不是?」他點點頭,卻猛然噎著。
「咳咳、」
「哎、慢點吃,還多著呢,一個女孩子樣的怎吃起東西這麼蠻。」夏介急著替他拍背,他卻氣極了跺著腳。
「誰跟你女孩子!」氣憤的回答讓夏介一楞,隨著尷尬地笑了起來。
「抱歉抱歉,你長得挺可愛的,我一直以為是女孩兒。」
他氣鼓鼓地在原地坐下,瞧他似乎沒有認真要結束對話的意思,夏介也坐了下來。
「你叫什麼名字?」
「我沒有名字。」
「那麼,我給你起一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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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公,狐狸是神仙嗎?」
「狐狸嗎?哈哈哈,有很多種說法喔!」
*
「這不是你們人類給祭拜的神仙蓋的小廟麼?」
夏介幾乎每天來找他,也常給他帶甜食吃。這一天,他坐在磐石上,歪著頭看夏介砌著間小屋,約是自己的一半高度。
「給你的。」夏介沒有回頭,逕自答道。
「我寄宿在樹林間,能與日夜氣交融,本不需要形體,更無須住所。」需要休息時,只要隨興宿於林間任一草一木之間──他對夏介這樣說。
「你若累了就來這兒歇息,我就能每次都準確地找到你了。」夏介偏過頭來朝他一笑,拭了拭額角的汗滴。
「你來了我也能感覺到你的。」的確,與其說是來訪,每次夏介進了樹林,往往是他循著氣息來到夏介身旁,像一陣風,拂過髮梢,使得伊人回眸,而後帶笑。
夏介沉默了半晌,凝著完工到一半的小廟宇。
「青蓮你說過,你沒有名字,所以我給了你名字。」
「你也說過,你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樣的存在。」
汗滴沿著夏介略顯消瘦的頷骨滑落。他永遠記得那一天,光線透過葉隙灑進林間,映入夏介眼中的光芒在暖陽下,閃爍的是如同黑幕中點綴夜空的星子光輝,晶亮得炫目卻使人戀得不願闔眼。
總讓他不禁想起幾個百無聊賴,明明處處可歇,心卻無處可棲似的半夜三更。
「聽說,只要有人祭拜的話,就可以變成神喔。」少年微勾起唇角。
「……傻子,只有你會來拜吧。」他跟著在嘴邊掛上了弧,兩只毛絨的耳因喜悅而輕輕擺動。
總讓他不禁在後來幾個百般無聊,心無可棲卻只願歇在小廟裡的三更半夜,想起那一段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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