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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在木橋頂給扭傷了腳,

 



  下午在木橋頂給扭傷了腳,泊安分地讓若水揹著,踩著漸盈的月色朝不變的目的地前進,那晚他們沒特別吃什麼好的,錢被若水逼著買了件套新袍及外掛,以免濕冷令泊瘦弱的身子著了寒。
  「這樣會變重,你揹著我會累。」
  「才不會。」
  若水沒有說,泊的靈魂越來越輕了。
  「人心真難懂啊,怪不得母親從前只要我言好不言壞,但那哪兒的真呢?」
  若水說不上究竟為什麼。碰上泊之前的幾千秋以來他沒想過要人類有任何瓜葛,更別說是降禍或者,附身以幫助人類。
  或許泊一開始就是特殊的吧?從那陽氣不足的靈魂,到嘴邊人鬼都能給勾了魂似的笑容。遺失的回憶多少年來他未曾想起一絲一毫,而光是遇上這名少年,白袍輕揮,不費力便翻攪了平靜。
  心底不禁掀起的疑慮是,泊說自己不能給自己卜卦會否是個謊言,而算計之內的是彼此的相會?
  ──自己到底在想些什麼啊?
  儘管如此他卻覺得一切都沒了所謂。


  「快的話,明早雞啼前就能到達鬼城了。」
  要不是若水在進入樹林時如此提起,泊幾乎要以為兩個人的旅途會一直這樣持續下去,他在若水背上不輕不重地吁了口氣,不介意對方是否察覺。
  兩日前的扭傷沒有想像中嚴重,但若水堅持由他來揹著泊走。
  是贖罪麼?還是因為月越來越圓了,泊沒有去探個究竟,就像擁有透明靈魂的若水,把疑惑抑進了心底,沒有朝他探明。
  「若水這樣也太溫柔了。」於是又一次沒有上文地,泊自顧自輕嘆了句。
  「咦?」若水背對著泊發出困惑的聲響,沒有緩下趕路的步伐。
  「我啊沒有對若水撒謊喔,自己的命我卜不得,但我一見你,便知道我命中必得渡你。」淡淡的話語一出口,泊便感受到若水止住了腳步。從若水微壓低的背上下來後泊並沒有與之相面對,而是從身後以他纖細的臂膀緊緊擁住伊人的身子,嘴角含笑。「可天知道我要怎麼渡你,天又知道這會否也是要渡我自己?」
  那不像是個年方十六的孩子會有的語氣。
  若水沒有說話。
  「若水,你的記憶,我收下了。」
  當日兩人的靈魂在混沌夕氣交雜的水中碰撞,泊的身體跟著記憶下了若水死前的回憶與情狀。後來他才知道,這只在風中雨中塵埃中飄蕩了多年的孤獨魂魄,原來只需要一個小小的契機來拯救。
  他倆相對,泊冰涼的掌貼上若水死白而面無表情的側臉將他扳過視線。
  「傻若水,」宛轉的清澈嗓音出喉,若水沒有言語地像是被帶入另一個時空,整座樹林浸入了冰冷的河水裡,水波淹過拂弄過袖側髮梢,穿過靈魂的透明。「那位姑娘已經逝世,投胎轉世了不下數十,就算離開也不會失約的,你懂麼?若水,你已經無須再等了。」
  水來了,他怕自己爽了約讓女孩尋不得而執意等著。
  但他現在已經無須再等了。

  沒有淚水,卻有兩道暖流滑過若水的眼角頰邊,滑過泊冰涼的卻撫慰人的掌背,流淚的感覺,就像生前養成的習慣一樣,將人給灼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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