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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呢?」

 



  「──然後呢?」一個稚嫩的嗓音從泊耳邊拉回了他骨碌轉動著的思緒。
  泊從榻上支起半個身子,喝下眼前眼年約十歲的孩童替他熬製的湯藥。
三年前提著行囊四處行旅的泊,從某個買賣奴隸的市場上不惜千金買下了這個孩子,免他日後遭花巷酒弄裡任何不人道的待遇。當時買賣奴隸的商家都是很殘酷的,尤其是對孩子,往往盡其用而後棄之。
  「那時我遍尋不著鬼城,只得離了那個村莊一路尋找,真想往哪兒去我也不甚知道。」泊輕輕笑著,轉眼十年,當年澄靜的嗓音現下變得沉穩,而他偶爾會不住覺得,自己成熟後的聲音和當年的若水有些許相似。
  「在我還像你這年紀時,這身病就已紮下,當時終日被關著不能夠外出,身子還更糟些呢。」泊一手撥弄孩子輕軟的頭髮,一邊道。不過是稍染上了點風寒,卻被孩子規定不能夠起身亂晃,閒躺在床便被吵著說故事聽,說到底孩子或許根本不是要他休息。「當時若水還說,卜卦得適可而止,往年我就是被逼著透漏得太多,靈魂才那麼一點一點兒的輕了下去。」
  正想著孩子怎地都沒了聲音,泊低下頭去,卻見趴在榻堂聽故事的孩子莫名紅了眼眶。
  「怎麼了?」
  「那泊你救我之前也給我卜卦了麼?把靈魂賣掉了才救我來到你身邊的?」童稚的嗓音微帶啜泣,一雙淚汪的眸望著泊。
  然而泊又笑了起來,加重了手掌安撫在孩子頭頂上的力道。
  「我才沒有卜卦呢,我一見著,就知道是你了。」


  我一見著,就知道是你了。


  若水總算沒有失約,每當孩子在夜闌人靜裡勾畫起夢魘,哭著向泊說自己要一輩子待在他身邊時,泊便會這樣想。
  彼此等待的最終,終是彼此等待。
  於是他又想,在緣分盡前,不論需要再等上多少個千千萬萬年,他也願去,顧顧盼盼。沒有比這更值得等待的了。


  時間總在孩子憐人的笑靨中,倒回十年前的那個小村莊口,當他的靈魂和若水輕輕碰撞;接著是當三年前他揹起虛弱而滿身傷痕的孩子,安撫著要他別再害怕。
  在他背上的那個身子,不重也不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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