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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年男子從屋內探出半邊身子來,

 


  中年男子從屋內探出半邊身子來,視線越過了黃竹。
  「嗯?只有你一個呀,你說的人沒來嗎?」
  
  林臨望了望對父親的問話沒有反應、仍然不動的黃竹,抿著唇朝父親搖了搖頭。
  
  中年男子聳聳肩,咬下一口果子,身子縮回了屋內。
  黃竹對於周遭一切全不加理會,只一勁向著台上兩只戲偶。
  林臨依舊坐在長凳左端,歪著頭。
  
  
  「你太晚來了,所以看沒多久就結束了。」又是直到下戲,林臨才湊上前去說話。而黃竹回過頭來,在林臨的想像中,他應當聳肩,但沒有。
  「沒關係。」他只是定定地說了句,沒有一點哀怒悲喜。
  「你明天早一點來,跟我去玩好嗎?」獨戶住在小廟旁的林臨一家,附近並沒有和林臨同年的玩伴,好容易才遇上了可以說話的對象,他沒怎麼顧忌地想將對方留下。
  「好。」黃竹還是那個樣子,一句話沒有多說多問。
  所有看起來應該釐清的問題都理所當然地被拋諸腦後。
  「那你可以兩點就來嗎?」對方的應允讓林臨眼睛一亮,急忙提出時間。
  黃竹卻又怔了怔。
  「我不知道『兩點』是什麼時候。」
  然後他抬起手將林臨的目光引向屋外的常綠樹,口中輕呼了口氣,一片綠葉便在林臨眼前乾枯成了萬綠中唯一的黃。
  「它掉下來的時候,我就會到了。」
  「好、約定好了喔。」順著黃竹的聲音回過頭來,林臨朝他伸出了小指頭。
  黃竹半晌才會過意,生疏地與林臨勾了指。
  
  次日一早,林臨一覺醒來第一件事便是到屋外察看那片葉子落下了沒有。明明吹過幾陣寒風,那片黃葉卻固定了似地沒有絲毫顫動。
  時間停止了流動。
  
  黃竹是這座廟裡的神嗎?林臨跨進小廟,望著主位上叫不出名號的神像,覺得怎麼看都不像黃竹。四下望了望後,他伸手拿了桌上的麻糬往嘴裡塞,雙手合十在胸前,含糊地唸了句「謝謝招待」。是黃竹的話,他大概不會介意吧。想著舔了舔手指。
  
  黃竹來的時候依舊沒有一點聲音,林臨吃過午飯在廟埕裡扔石子玩,回首時見到的是少年迎風而立的模樣,身上的掛飾和眩目的衣襬在風中舞動著,背對著林臨,像是在那兒已站了有一會,正想著什麼。
  林臨側過頭一看,樹梢上的黃葉不知什麼時候掉了。他起身撲了撲身上的塵朝黃竹的方向小跑步過去,心想或許會像電視電影裡那樣,穿過對方的身體。
  
  碰。
  
  結果卻是硬生生地撞上黃竹的後腰。
  「嗚哇──」在林臨晃著腦往後踉蹌時,黃竹伸手一撈穩住了他傾倒的身子。
  「沒事嗎?」看不見神情的黃竹淡淡問了句,淺色的髮絲隨風略拂上了那張全然空白的面具。
  ──黃竹的眼睛或許在笑。揉著額頂的林臨卻不為什麼地突然這麼想。
  包裹在大量色彩中,一片淨白的少年呀。
  
  「走吧。」
  林臨笑起來,伸手拉過黃竹纖細的腕,感受著那切實的觸感,朝阡陌間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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